第2章
她立刻提起木凳反击回去,可木凳被重力一扯,不到半息便脱了她的手,“砰”地一声被他扔进了河里。
孟榆浑身湿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壮汉骂骂咧咧着拖到了里间。
他扬手把孟榆往那破草席上一仍,凶神恶煞地道:“臭娘们,敢耍老子,今儿老子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孟榆重重地跌在地板上,一时头晕脑胀,还没回神,就看到一个庞大的身影欺身压过来。
一股常年鲜少洗澡的酸臭陡然涌上孟榆的鼻尖,恶心反胃的感觉在蹿到喉咙。
孟榆拼命挣扎,可男女力量的悬殊显而易见,她被死死压着四肢,竟丝毫动弹不得。
“嘶……”
麻裙撕开的声音传进耳朵,滔天的恐惧在一刹间袭卷孟榆全身。
她不争气地淌下泪来。
魂穿到这个鬼地方十来年,她好容易才熬到能出嫁之龄,姨娘也应允她会向父亲请求,将她许给一个良善宽厚的人。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般屈辱的方式死去。
孟榆用牙齿抵住舌尖,准备咬舌自尽。
房门忽然被一脚踹开。
***
趴在她身上的壮汉闻声,松开钳制住孟榆的手,猛地回头。可他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剑刃泛起幽幽寒光。
下一瞬,壮汉被一剑封喉。
孟榆吓了一跳,因淋了雨,身上的衣衫尽湿,那壮汉松开她后,她惊得立刻蜷缩到角落里。
所幸麻裙只是被撕掉半截裙摆,尚能遮体。
月色透过半开的窗牖渗进来。
孟榆顺着那双黑金底靴子往上望去,只见年轻男人一身戎装,眸光森森,含着凛冽杀意,手中的剑还滴滴答答地流下血。
男人也冷眼看着她。
眼前人虽一袭素色麻裙,却玉骨冰肌,曲线婀娜。她身上还淌着雨水,雨水从脸颊顺着垂到胸前的辫子缓缓流到腰线,再从腰线缓缓淌到那张破草席上。
草席贴着她丰腴圆润的玉臀,湿了一片。
四目相对。
陆修沂的眸光瞬间黯下来。
***
仅仅对视了半息,陆修沂收起剑,转身就走。
孟榆见状,立刻站起冲到陆修沂面前,二话不说就“扑通”跪下,掏出本子,垂首写下一行字:“求公子好人做到底,再救救我母亲和妹妹。”
陆修沂这才发现,这姑娘却是个哑巴,只是他来不及惋惜,便看到她竟称他是“好人”。
他忍不住勾唇,无声笑了下。
陆修沂冷冷地看着她。
明明是有求于人,可她的脊骨却挺得直如雪松,不曾塌下半分。
浓雾渐散。
男人的森森眸光透出几许玩味,他寒声启唇:“这位姑娘,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救你也不过是凑巧。”
眸底的泪冲到眼眶,孟榆垂首复而写下一句:“求公子行行好,公子武功高强,救我母亲和妹妹想来不过轻而易举。”
陆修沂淡淡地扫了眼,半晌没说话。
这小哑巴字迹娟秀可,一横一撇中又透着苍劲之气,倒不像是在乡野中长大的女子。
就在孟榆以为没有半点希望时,陆修沂忽然抬起剑鞘抵住她的下颌,微微用力,迫她抬头。
“天下的东西皆是明标价码的,姑娘想让我帮你救回两个人,便该付出些什么。想必这个道理,姑娘不会不懂。”
男人的嗓音低醇,声声入耳,仿佛透着无尽的寒凉。
孟榆不想懂。
可到了如今这地步,她不想懂也得懂。
剑鞘带着幽幽寒意透过下巴渗进孟榆的五脏六腑,她眼含泪光地看着他。
陆修沂收回剑鞘。
孟榆低头,执笔写下:“我懂。倘或公子能救出我母亲和妹妹,日后公子便是要我为奴为婢,我也心甘情愿,绝无二话。”
一写完,孟榆将本子横在胸前,抬首。
陆修沂垂眸扫了眼那行字,掀起眼皮瞧她。
此时的她泪眼婆娑,梨花带雨,仿佛一支容易攀折的凌霄花,勾得他心魂荡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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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花月夜
仅仅看了这么一眼,陆修沂的心便荡漾了好几下,浑身的血也仿佛烧得滚烫。
他屈膝把她拦腰抱在怀里,喉结微微滚动,嗓音沙哑:“这话可是姑娘说的。”
孟榆的心猛跳了一下,她点了下头。
因有求于他,她也不敢挣扎,只觉心脏怦怦跳得极快。
可这不是心动,却是恐惧。
她的衣衫尽湿,温暖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衣衫透过来,陆修沂每走一步,便会轻轻地摩擦到她的身子,这一刹,仿佛天雷勾地火,引得他腰下火热燎原。
孟榆微微抬眼,却见男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她的心跳得愈发厉害,甚至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男人抱着她一路穿过船舱,孟榆这才看到那些盗贼皆已缴械,到处都有将士在巡逻,船客们围在一起,吓得脸白如纸。
临近船头的甲板时,透过微弱的灯火和门缝,孟榆隐隐看着那里围坐着一圈儿人,羞赧感顿时传遍四肢百骸,她终于忍不住动了动。
陆修沂止住脚步,垂眼看她。
孟榆指着自己摆摆手,又指了下地板。
陆修沂神色晦暗,猜测:“你想说你没事了,可以自己下来走?”
孟榆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眉眼弯弯,肤色如雪,嘴唇丰润欲滴,握在手里的腰肢软似棉花。
温香软玉在怀,陆修沂虽很不情愿,但终究还是将她放了下来。
孟榆将通往甲板的门彻底打开,一眼就看到坐在边上的沈姨娘。
沈姨娘见她无虞,不由得潸然泪下。
孟榆过后才从其他船客口中知晓,原来救她的是上京的陆小侯爷,其名“修沂”。
关于这位陆小侯爷,孟榆从前在徐州的府中时,倒听得孟砚清谈过他几回。
此人出身显赫,生母为明华长公主。
明华长公主乃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因极受先皇宠爱,性子嚣张跋扈。
当年长公主一眼相中探花郎陆槐远,不到半年时间便与之成亲,这段金玉良缘还一度成为上京城的佳话。可惜的是,长公主在生下陆修沂后身子受损,不到半年时间便香消玉殒。
守丧三年后,陆槐远娶了新妇,并收了养子陆迦言。
因自小没有生母教导,传闻那陆修沂乃是个骄奢淫逸之人,时常流连秦楼楚馆,气得陆侯爷暴跳如雷。半年前,他为了一名歌姬当街和人大打出手,为此被圣上重重训斥,罚他在府中禁闭了五个月。
一个月前,禁闭期结束,他便被圣上派到了邕州剿匪,谁想匪徒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连夜逃到徐州,劫了她们坐的这艘船。
所幸陆修沂及时带人赶到,这才将众人救下。也就是说,她纵是不求陆修沂,姨娘和怀茵也定会安然无恙。
想到此处,孟榆登时悔得肠子都青了,若船上有地缝,她当场便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好远远离了此地。
光是这般想了下,孟榆便觉头痛欲裂。
***
三人回到房里,还沉浸在方才的事中惊魂未定。
水手敲了敲门,脸上堆起谄媚的笑:“这位夫人,两位姑娘,此处过于逼仄,我们船长给你们换了间大些的房,还请夫人和姑娘搬过去。”
三人面面相觑,对于船长突如其来的好意,皆感诧异。
沈姨娘不动声色地将孟榆拉回身后,恭声道:“我们在这儿住得挺好,还劳烦小哥替我们和船长说一声,多谢他的好意,不过我们在这儿住得挺好,便不麻烦他换房了。”
水手原以为这天大的好事自是不用他多言,她们听了自然会立刻同意,谁想她们竟拒绝了。
瞧她们神色坚决,似乎再劝也无用,水手唯有将沈小娘原封不动地回与船长。
燃着淡淡清香的厢房里,轻风裹着雨水的味道自窗扉缝隙漏进,吹得灯火摇摇晃晃,映出男人晦暗不明的脸。
陆修沂听着属下的回禀,脸上看不出有半分情绪,他将桌面的红宝石鎏金花丝长条首饰盒推过去,淡声吩咐:“你亲自把这个送过去,给那位扎辫子的姑娘。”
楮泽微诧,却也并未多问,只应声拿上首饰盒便过去了。
孟榆还在思量船长为何突然要给她们换房,敲门声就再次响起。
来人是个身穿戎装的年轻男人,在房里逡巡了眼,目光忽然定格在孟榆身上,恭敬地奉上手里的东西:“这份小小的薄礼是我家公子命我送来给姑娘的,还请姑娘收下。”
他这话音刚落,沈姨娘和怀茵皆微微睁大了眼,齐齐望向她。
瞧他那一身装扮,孟榆便知他口中的公子是谁了,听到是陆修沂派来的人,她存着的那份侥幸心理彻底落了空,心情愈发忐忑。
孟榆瞧了眼那首饰盒,上面的红宝石晶莹剔透,璀璨非常,便是不看里头的东西,单算这首饰盒,就值百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