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言下之意就是千万别跟陈家湾小区里那群傻比一块玩。
  这毕竟是个刚刚穿越而来的纯古人,一时间可能没有那么大的脑容量去接收所有的现代思想,这大哥真的要是无法摒弃父子君臣那套,见那边混得比他惨就跑去献爱心,那她真的能呕死。
  大皇子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就笑开了,点头莞尔道:“好,谢妹妹好意,我省得,有些事必是不会去自找麻烦的。”
  其实孟书渺这完全是多虑的,就大皇子个人而言,他只要一想到他那个亲爹嫡母和奶奶,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曾经的卫朝,他的头疼程度一点都不比孟书渺少。
  甚至于他都担忧自己会被陈家湾小区那些人发现他的存在。
  大皇子自认为也算对得起自己良心在初到这个世界时给了四公主母女几分照顾,但两人要去投奔他父皇他也没有去阻止,不理解但尊重。
  因此他现在都已经不打算再去拿烤鱼店上工了,那家烤鱼店和之前他和四公主母女一起工作的饭馆就在同一片区,如果他继续留在那里但凡有心找人稍微一打听就能找到他。
  总归后面那家烤鱼店大皇子不打算再去急需工作了,明天去一趟和老板说清楚,工钱结清后他就在新住处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
  他心中也在隐隐担心那四公主母女俩会不会因为反悔或者藏不住事把他给暴露出去。
  至于四公主高钰姚和江采女母女俩心里到底悔不悔。
  那必定是悔的。
  母女俩在401住了三天就开始后悔了。
  第46章
  “我昨晚明明早早便吩咐下去了,衣裳洗了就立刻晾晒起来,你个贱婢是将本公主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这还是湿的,你叫我如何穿上身!”
  宝安公主高钰英拿着手中那件冰凉潮湿的秋衣,另一只手食指尖利的指甲都快戳到四公主高钰姚的眼珠子了。
  她的声音高亢而尖利,但总算也是记住了之前的那些教训,没有不管不顾放声叫骂,到底是狠狠压住了音量,若她再招来隔壁屋子那些蛮人骂,她自己心里也清楚高荣之前警告过的那个巴掌必定会毫不留情地落在她脸上了。
  高钰姚则是紧握着自己粗糙红肿的双手低头站着,嘴唇嗫嚅两下鼓足了勇气第一次为自己轻声辩驳:“我……我昨日听了六妹妹的吩咐就将这衣裳洗了晾晒起来,只是昨日日光不足,此地……此地不同于卫都,冬季湿冷,所以才……”
  “干不了你不会想办法把烘干吗?你是猪脑子吗?”高钰英柳眉直竖,五官都显得有些狰狞,刻意压低的声音越发尖锐,“我瞧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想害病本公主是不是,你这个贱东西!”
  正在厨房里为太后熬汤的江采女听到客厅里的争吵声就随便擦了把手着急忙慌地跑出来,站到高钰英身前将女儿挡在自己身后,而后垂首对高钰英低声告饶道:“还请宝安公主息怒,晾衣烘干这种事姚儿……她也是不懂的,妾身会,就让妾身帮公主把这衣裳烘干。”
  高钰英看着面前瘦削的女人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屑冷哼一声,出言讥讽道:“也是,从前听凤仪宫的老人提过,江采女当初可是洗脚婢出身,这种伺候人的活计自然是得心应手,干得熟练。”
  “六妹妹你……”
  四公主咬了咬嘴唇终是不忿自己的母亲受到这样的侮辱,想说些什么,但被江采女暗中一把紧紧拽住了手腕。
  高钰英拎着手里的秋衣,又指着上面的的一个破洞,对江采女颐指气使道:“还有此处破了一个洞,你给补上了,记住,补好看些,不然就要你好看!”
  这破洞的旧衣服是之前从小区门口的旧衣捐赠箱里偷偷拿来的,也不知道被人穿了多少年了,变形破洞,照高钰英的脾性哪里会受得了穿这种在她眼里乞丐一般的衣裳,可她刚穿越过来的那套丝绸绣金边寝衣已经连同她母后的那一套,都被高荣那狗杀才强行拿走当了还钱去了。
  当衣裳换来的钱也一分都没让她们母女见着不说在高荣面前表现半分,但此刻看着这卑贱样的母女俩就想好好撒一撒这股闷气。
  于是她将手里的秋衣兜头砸了过去,正好盖了江采女满脸,她冷哼一声:“把这衣裳烘干了,再把上头的破洞给我仔细补好了,给皇祖母的汤熬好了之后就把这地再清扫一遍,还有那茅厕,真是的,臭死了你们闻不到吗?然后若是无事了的话就赶紧滚出去寻挣银钱的活计去,真是的,在这屋里占了房间吃着白食,莫不是忘了之前当着父皇的面说过的话了,赶紧滚出去做工去,尽搅扰得我和母后在这里待得也不安生!”
  孙皇后就坐在边上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啜饮着一杯热开水,那般模样气度一如在凤仪宫时从容典雅,她对于这场矛盾从头到尾看了全程,因着自己女儿的话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江采女将自己脸上的衣裳拿下来,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扣着自己女儿的手腕,对孙皇后母女俩弯腰行礼,“是!妾身省得了。”
  说着就要拉着四公主退去厨房,才转身就又被孙皇后喊住:“慢着,昨日应当是也给过你们一些买饭食的钱了吧,下午出去回来后记得把晚食也给一并买回来吧,要有肉食,记住了。”
  “是,妾身谨记。”江采女喏喏低头应是,然后拉着女儿快步避去了厨房。
  这时,次卧的门从里面打开,欣贵妃款步优雅地从里面踱步出来,对着客厅里的孙兰素母女俩笑得如一朵艳丽绽放的花儿,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扎刺:“呦,皇后娘娘这是来了两个可以使唤的人就又把中宫的架势给端起来了呀,啧,倒还真是许久不见了,怎的,是嫌弃臣妾买回来的饭食没有荤腥?”
  说着她身姿轻盈蹁跹地在孙皇后面前转了一圈,显然是在房间里的时候就将方才外面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看着孙兰素逐渐难看的脸色欣贵妃就越发笑靥如花了,“皇后娘娘莫不是到现在还没开窍,臣妾买回来的饭食那都是定好的,母后只吃素斋,圣上的份和臣妾自己吃的才见荤腥,荣王殿下每日给的饭钱就是那些份例,没您的份呀,四公主她们俩之所以给了一份饭钱,是她二人表明是要出去寻活干,能有你俩一口吃的那就已经是施舍,日后要想吃肉,就自己出去挣钱买就是,谁能想到咱们气度雍容的贤后警还有如此没脸没皮的一面呢!”
  “郑如意你放肆!”
  孙皇后被气得七窍生烟面色青黑,这一瞬间也失去了理智,她一声厉喝站起身,高高扬起手就要朝着欣贵妃白嫩的脸蛋子挥下去。
  可欣贵妃怎么可能这样站着任她打,在孙皇后挥手下来的一瞬间她一把抓住了孙皇后的手腕,然后用力朝旁边一撇。
  孙皇后猝不及防重心不稳朝后踉跄几步,不慎倒在了高荣的那张行军床上,一下就弄凌乱了铺陈在床上被褥。
  孙皇后心下一慌,暂时都顾不上再去和欣贵妃争执较劲,急忙慌张地伸手将被褥的褶皱铺平整。
  欣贵妃双手抱臂,就在傍边看得乐不可支:“呵呵,看来荣王真是将皇后娘娘规训得极好啊,跟狗一样!”
  一听这话,高钰英立刻就炸了,这简直就是对她母后的极致羞辱,瞬间理智全无情绪上头,尖声叫着朝欣贵妃冲过来:“郑如意你这贱妇岂敢!”
  只是被早有防备的欣贵妃下了狠力一把推开,这金枝玉叶养尊处优的公主那点子力气根本不够看,狼狈地倒在了她亲妈的身边,她还想气急败坏地爬起来再次冲向欣贵妃。
  欣贵妃好整以暇地竖起食指到唇边比了个禁声的手指,慢悠悠地只用她们现在客厅里三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宝安公主,眼下圣上和太后都在午憩,你也不妨再大点声把他们吵醒,那你可就不用饿肚子了,一定有你好果子吃,还有再把隔壁那些人引过来今晚荣王和赏你嘴巴子吃的。”
  所有即将出口的咒骂声一下就堵在嗓子眼里,高钰英的气势到顿时低矮下去一大截,她目光淬毒,死死盯着欣贵妃恨声道:“你这贱妇岂敢,说到底不过是我父皇一个玩乐的妾,一个破落户家的低贱玩意儿,靠着伺候人的本事有一张以色侍人的贱皮子罢了,我告诉你,即便到了这里,我与母后还是比你高贵,就算我和母后要出去挣钱,但你又拼什么能白吃饭食,你凭什么!”
  欣贵妃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她冷冷地盯了这母女俩片刻,转了自己房间,很快就又从里面出来了,走到孙皇后母女俩身边,弯下腰。
  吓得这母女俩齐齐往后一倒,就见欣贵妃将一面小镜子举到孙皇后跟前,脸上又扬起了戏谑的笑,意思不言而喻。
  孙兰素看着镜中自己的面容,一头丑陋无比的贴头皮短发,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吃不好睡不好每日担惊受怕而蜡黄消瘦的脸,还有些青黑的眼袋,不辨男女,哪还有她从前雍容华贵的中宫仪态。
  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但孙兰素是实实在在被刺激到了,她跪坐在那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