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有点好奇你们在用这些实验体研究什么。”
  男人板着脸纠正:“不是你们,是我们。”
  见靳钰泽点了点头,男人才收起脸上严肃的表情回答他的问题:“我们要用这些实验体研究基因编辑。你参观过第九星系的基地了吧,里面雌雄同体的人都是我们改造的。每个月老吴都会来我们这带走一批人。”
  “那今天朝我扑过来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实验多次失败,精神状况出现了问题。如果我没记错,这个实验体原本是个Omega,本来可以离开这里的,可惜改造失败被送去了实验室。”
  男人话里的信息太多,靳钰泽一时不知从哪开始询问会显得没那么刻意。
  好在男人没等他追问,自顾自就交代了不少东西:“在我们实验室,Omega工作满20年就可以选择性别改造离开实验室,去第九星系的基地生活。其实每年可以离开的人不少,但选择接受改造的只有一半。”
  “为什么?”
  “我们通过药物诱导基因变异的方式改造他们的性别,但变异毕竟是不可控的,我们无法保证基因变异的方向和预想中百分百一样。也就是说,如果那些Omega选择离开,就会面临变异失败的风险。改造失败死了还好,如果变成什么怪物,就会被送回实验室接受无休无止的实验,直到死亡。”
  男人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当年分化ABO三种性别的时候,不就死了不少人吗?”
  靳钰泽抬眸望着他,“话可不能乱讲啊,我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帝国历史还是知道些的。历史上可没这段。”
  男人嗤笑:“这种事情能留书上?”
  “不在书上怎么传下去嘛。”靳钰泽一步步给男人挖坑,“你不也从什么书上看到的吗?”
  “胡说!”男人吼了一声,“当年的事那群人根本就没说真话,书上都是假的!要不是老师告诉我真相,我还得被他们骗个几年。”
  “老师?你就那么确定你老师说的是真话吗?万一他把野史当成正史了呢?”
  “不可能。”男人斩钉截铁,“老师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他不可能记错。”
  亲身经历?
  时间已经过去几百年,如果男人经历过那件事,那男人老师早该是一具干尸了。
  而且,对当年的事格外清楚,并且能成为男人老师的,怕是只有一个人——
  莱尔博士。
  第76章 尾声(4)
  “咚咚!”
  男人将靳钰泽带到铁门前,轻轻敲了敲,“老师,新人来报到了。”
  “咔嚓”一声,门锁自动打开。
  靳钰泽在男人的注视下缓缓走进房间。这间房间的布局和普通办公室没什么两样,只是桌上的电脑屏幕面对着门,莫名显得有些怪异。电脑后方放着个玻璃物品,从靳钰泽的角度依稀能辨认出那是个圆柱形的容器。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靳钰泽将视线落在那黑屏的电脑上。
  这......不会就是男人口中的老师吧?
  房门自动合上,靳钰泽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容器里装的东西,又是一个大脑。
  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是莱尔博士的大脑,也不知道他这样生活了多少年。按帝国人民平均150岁的寿命来算,他在这个罐子里待了估计600年。
  600年大脑还没腐烂,不愧是帝国当年最顶尖的科学家,研究出来的存放液就是好用。
  【柜子里有两罐药,取出来,喝下去。】
  屏幕上弹出一句话。
  “好。”
  靳钰泽没有犹豫,打开盖子,两瓶一同灌了下去。
  这药的味道格外呛人,靳钰泽强压下反胃的冲动,望向电脑屏幕,似在等它下一步指示。
  【你刚刚喝的两瓶药,一瓶毒药,一瓶解药。只是这解药一个月需要服用一次,不然就会毒发身亡。】
  【我们实验室的考核要求你知道,下个月过来送人的时候,如果完成了考核目标,会有人给你解药。如果完不成,后果你已经看到了。不要想着逃跑,我给你喝的毒药毒性很强,毒发后不比当实验体好受。】
  “我明白。”
  *
  “你明白什么你明白?!”靳钰泽将这几天的事转述给墨冉,后者毫不犹豫得给他肩膀上来了一拳,“靳钰泽,那是毒药啊!你说喝就喝?”
  靳钰泽揉了揉肩膀,“墨姨啊,当时那种情况,你觉得我不喝那瓶毒药能从琴的基地出来吗?莱尔博士又不是傻子,肯定就地把我解决了。”
  他当时连那地下室的布局都没摸清,真打起来了逃都不知道往哪逃。
  墨苒无法反驳靳钰泽,板着脸从医疗室里取出针管,“趁你毒药喝下去没过多久,我先保存点血液样品,看看能不能从血液里确定毒药的成分给你配个解药。”
  “怕是难,我解药和毒药一起罐的。”
  墨苒:“......所以我还要多干个分辨的工作呗?”
  靳钰泽对自己中毒的事情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还有心情和墨苒开玩笑,“能者多劳嘛。墨姨,你可是帝国现存最优秀的科学家,这点小事难不住你。”
  “呵呵。”墨苒冷笑,“我就一半的把握,如果失败了,你就等死吧。”
  “没事,够了。”
  概率这种东西,靳钰泽一向默认不是百分之零就是百分之百。更何况,一半有百分之五十呢,四舍五入不就是百分之百?
  “什么等死?”两人正聊着,时知远忽然推门而入。
  余光瞥过墨苒手里的几管血,时知远的视线落在袖子还没放下来的靳钰泽身上,快步跨到他身边,“你怎么了?”
  对上那双写满担忧的眼睛,靳钰泽难得感到心虚。他清了清嗓子,“没什么事,墨苒抽血给查一下血常规而已。你知道的,像我这种病秧子,定期检查是有必要的。”
  旁边的墨苒听见靳钰泽这话,若不是怕时知远看出什么,白眼早翻天上去了。
  定期检查?靳钰泽不定期去作死就不错了。
  鉴于靳钰泽平常的行为,时知远显然也不相信靳钰泽的鬼话,眉头拧在一块,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时知远深吸一口气,正想追问,视线却被靳钰泽袖子上的红点吸引。那血迹不多,但格外扎眼。
  他攥住靳钰泽的手腕,扯开袖子,果不其然看到正在往外冒血的针口。他没吭声,只是拿过墨苒走之前放在桌上的摁在靳钰泽手臂上。
  “嘶...”靳钰泽瞪了时知远一眼,“时知远,你想痛死我吗?”
  “痛?”时知远微怔,按理说这么小的创伤,他没用多少力也没按歪,靳钰泽怎么会觉得痛?莫不是靳钰泽又在憋着什么坏呢?
  虽然怀疑,时知远还是不自觉放轻手上的力度,“现在会好点吗?”
  “嗯。”靳钰泽本就是为了转移时知远注意力演这一出,现在目的达到,时知远不再关心他和墨苒刚刚讲了什么,他也没再演下去的必要。
  于是他拍了拍时知远的手背,“行了,摁个棉花都摁不好,手松开吧,我自己摁。”
  得赶紧把时知远打发走,不然他一会想起来自己要问什么了。
  靳钰泽等了几秒,时知远迟迟没有动作。
  “你怎么还不走?”
  “不急。”
  时知远拿开棉花,确认针口没在往外冒血后,随手一抛,将棉花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他盯着靳钰泽的眼睛:“我还有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靳钰泽冲他眨了眨眼睛,眼底看不到半分心虚。
  可时知远知道,靳钰泽这样是想到了应付他的方式,他不可能再从靳钰泽口中问出什么。
  “你刚刚和墨姨聊了什么?”时知远问,“墨姨为什么会说‘等死’这个词?”
  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发生后,时知远对死这个词便格外敏感。
  “这个嘛......”靳钰泽垂下眼眸,拿过纸巾放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实不相瞒亲爱的太子殿下,我患上了绝症,只有剩一个月的寿命了。墨姨让我这个月该吃吃,该喝喝,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然后乖乖等死。”
  靳钰泽的演技格外拙劣,就差把“我在骗你”四个字刻在脑门上。可靳钰泽越是这样不在乎,越是这样隐瞒,时知远就越心慌。
  时知远望着靳钰泽的眼睛,“靳钰泽,你到底出什么事了?告诉我,我会帮你。”
  “真的?”靳钰泽弯眸,“那太好了,这事还真的得你帮我。”
  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时知远忽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时知远试探着问:“需要我做什么?”
  靳钰泽:“你帮我劝劝墨姨,告诉她偶尔不按时喝药是不会死的。”
  “......”
  “所以你的意思是,刚刚墨苒说的都是你不按时喝药的气话?”
  这么离谱的解释,亏靳钰泽想得出来。
  “对。”靳钰泽眼底没有半分心虚,手臂勾过时知远的脖颈,两人霎时紧紧贴在一块,“别那么担心嘛,我真的没事。”